守正创新 唯有热爱——“玉器研究国际学术工作坊”总回顾
随着1月16日迎新春特别场之“海外华人学者专场”的成功举办，上海博物馆“玉器研究国际学术工作坊”圆满落幕。这一系列创新性的学术活动得到来自全球4大洲、14个国家和地区、60多个机构、70余位学者的鼎力支持，获得了学界、媒体和公众的广泛关注与肯定，是数十年来涉及国家和地区最多的玉器研究主题学术盛会，书写了玉器和玉文化研究国际交流的新篇章。
系列学术坊共六场，从器物学、考古学、地质学、传播学等多学科角度，深入探讨了玉器和玉文化研究的最新动态和前沿议题。【馆藏·发现】场聚焦全球范围内代表性博物馆的中国古代玉器收藏，以及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本土玉石早期使用及考古发现；【考证·辨识】场侧重中国古代玉器的传统器物学研究，包括定名、释纹、鉴定、断代、功用、组合考证等；【加工·沁变】场关注古代玉器的加工工艺分析和作坊遗址发现，以及玉器生命周期中的加热、受沁、改制、修复、保护等研究；【鉴材·溯源】场着重探讨以玉器为主的中国古代重要宝玉石器物的材质鉴定及产地溯源研究方法；“对话·传播”场着眼于以玉器为主要表现的跨区域文化传播与交流，和以展览为主要手段的玉雕及玉文化的传承与传播。【海外华人学者专场】特邀就职于海外博物馆的华人华侨学者，分享相关玉器整理和研究心得，以及玉器主题展的策划实施经验。
此外，系列学术坊格外重视讨论环节，先后围绕“玉器藏品的数字化建设”“玉器研究与展览的国际合作”“当代玉雕等工艺美术品的征集与收藏”“玉料产地溯源及定名的可行性与科学性”等议题，组织了跨学科的热烈对话。参与者不仅有文博考古同仁，更有来自海内外的近400名观众。目前，六场学术坊的64个相关视频均已上线至上博官网，成为永久开放的公益教育资源。
“玉器研究国际学术工作坊”视频回放
【馆藏•发现】场
【考证•辨识】场
【加工•沁变】场
【鉴材•溯源】场
【对话•传播】场
【海外华人学者专场】
“海外华人学者专场”回顾
“海外华人学者专场”学术坊由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党组成员、上海博物馆馆长褚晓波和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许杰致辞，上海博物馆工艺研究部副主任、“玉器研究国际学术工作坊”召集人谷娴子主持，上海博物馆副馆长、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陈杰作会议总结。
上海博物馆褚晓波馆长首先代表上博，向每一位饱含学术热忱、支持祖国文博工作的海外华人学者，向每一位关心上博、积极参与上博学术活动的观众，致以欢迎与感谢。接着简要回顾并高度肯定了前五场学术坊取得的成绩，强调“3+X”新发展格局下上博“追求卓越的根基不变”。“根”是文物，“基”是研究。褚馆长表示，上博人将始终坚守“学术立馆”的初心，不断加强与国际科研机构和前沿学者的合作，力求举办更好的展览和更具引领性的学术活动，服务国家战略及人民文化需求，为中外文明的交流、互鉴、发展搭建更坚实桥梁。
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许杰馆长在致辞中表示，很高兴能够成为系列学术坊最后一场的召集人之一。玉器在亚洲乃至世界文明中占有重要地位，玉器和玉文化研究有助于人们深入理解中华文明，并了解世界文明的多样性和共通性。同时，许馆长提及自己与上博的深厚缘分，介绍亚博与上博一样，也在中国古代玉器的收藏、研究和展示等方面作了很多努力。许馆长认为，在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玉器和玉文化研究需要不断拓展视野，加强国际合作，整合全球资源。期待博物馆同仁们加强交流，携手为亚洲艺术的传承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
主持人谷娴子在开场语中再次强调，全球多地的博物馆及学术科研机构中可以看到华人学者的身影，他们活跃在玉器研究及展览策划的前沿，为推动玉器研究的深入精进起到了重要作用，更为玉文化的国际交流与传播做出了卓越贡献。她表示，很荣幸可以和许杰馆长一起联合召集收官之场，感谢来自美国、法国、加拿大、澳大利亚8家著名博物馆的8位杰出学者代表对于本场学术坊的支持。
学者演讲纪要
1《重审刻数字玉器》
苏芳淑教授发表了关于刻数字铭文玉器的新近研究。她将刻铭玉器的铭文内容分为四类：记录重要事件、表明器物拥有者身份、辟邪吉祥用语和刻数字。其中，刻数字玉器又分为仅刻数字、数字带干支、数字带“上/中”三种类型。通过对考古发现、海内外博物馆藏及私人收藏的梳理，苏教授发现刻数字玉器多为玉环、玉璜等配饰，铭文通常微小、字体粗糙且位置隐秘。她推测这些数字铭文可能是仓库代号、生产批号等编号，而带有干支或“上/中”等文字的铭文或为贵族所有。结合历史文献资料，苏教授指出，高品质玉器的制造高峰出现在战国中晚期到西汉早期，而西汉中晚期则盛行珍藏旧玉，诸侯对库房玉器的管理极为严格，开创了系统的库藏编号记录方法。这一方法不仅是中国两千多年来皇帝御藏的先驱，也为现代博物馆文物管理奠定了基础。
2《去伪存真：解析ROM藏“战国嵌鎏金铜虎纹青玉饰”》
沈辰研究员对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ROM）藏的1400余件玉器进行了概要介绍，涵盖入藏历史、途径及主要捐赠人等信息，特别关注了一件“战国嵌鎏金铜虎纹青玉饰”。据文献记载，该器辗转多位著名收藏家，收藏历史或可追溯至1940年代，该器于1992年入藏ROM。沈辰研究员及文保中心同仁通过高倍显微镜、拉曼光谱、XRF和X光照相等科技手段检测，发现这件玉器由多个不同时期的部件拼接而成，包括后期为了固定各部件而加入的黄铜垫片和为填补缺口而增刻的纹饰。随后，他们将该玉饰拆解为五个部件，并与出土的类似玉器进行纹饰和形制等方面的对比分析，认为该玉饰的部件为战国至秦汉时期制作。最后，沈辰研究员表示，这件玉器充分体现了中国近代民国时期治玉工匠对古代玉器再开发利用的智慧，是值得当代学习和思考的典型案例。
3《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清代宝石雕刻》
孙志新研究员对中国宝石雕刻的历史脉络、工艺特点、文化内涵以及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藏清代宝石雕刻珍品进行了介绍。他首先对比了中西方对宝石的认知差异，并系统梳理了中国从新石器时代到汉代的宝石雕刻发展历程及其代表器物。孙志新认为，清代宝石雕刻的兴盛主要得益于三个方面：政治稳定带来的资源保障、玉雕工艺发展引发的技术改进，以及清代皇室对宝玉石雕刻的关注和参与。此外，孙志新研究员还重点介绍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藏的清代宝石雕刻珍品，以及清代常见的蜜蜡、青金石、玛瑙等宝石材料的主要产地来源。他表示，清代宝石雕刻多蕴含吉祥寓意，其中不乏有巧妙运用俏色雕刻技法，将宝石的天然色泽与纹理发挥到极致的作品，也有体现雕刻与木刻版画等其他艺术门类互鉴的佳作。
4《后石家河文化玉器对两周时期玉文化影响的初探》
张帆研究员梳理了考古出土及海内外博物馆收藏的几种有代表性的后石家河文化玉器，将其分为单体/连体兽面或人面神首、神鸟、人驯兽/人兽结合等类型，分析了不同类型的典型特征及纹饰造型的含义，探讨了后石家河文化玉器对后世艺术风格的影响。他指出，后石家河文化的玉神人首形象在陕西西安张家坡西周墓、山西曲沃晋侯墓地、河南光山宝相寺春秋黄君孟墓等非江汉平原地区均有出土，存在复刻与仿制现象，反映了跨时间跨区域的文化传播。而神鸟及人与兽/鸟结合的造型在两周时期湖北随州、枣阳等江汉平原地区的玉器、漆器、青铜器中得以延续和发展。其中，对鸟立于神兽的造型在楚地尤为流行，可见楚人继承并发扬了凤鸟崇拜和南土相关的祭祀传统。此外，他指出，三星堆文化部分器物与后石家河文化玉器存在颇多相似性，这也体现了长江中游三苗文明与上游古蜀文明的互动。张帆研究员表示，后石家河文化玉器是了解早期中国文化及其对后世影响的重要窗口。
5《西周玉器中的鸟人形象》
柳扬博士分享了关于西周玉器中鸟人形象的新近研究。他认为，从西周早期开始，玉器与青铜器中的母题和纹饰体系处于新旧交替阶段，鸟人形象逐渐流行，盛行于西周，延续至汉代，形成了丰富多样的变体。通过对考古出土和海内外博物馆藏玉器的梳理，他将西周鸟人形象分为三类：一是“人脸鸟身式”，具有人脸、鸟的翅膀和尾羽；二是“人面鸟爪式”，具有清晰的人面，手和足部为鸟爪形；三是“人兽混合式”，主体为鸟人但融合了象或龙等其他动物特征。柳扬博士指出，鸟人形象虽在商代晚期已出现，但在西周时期才广泛流行，这应与西周的祭祀活动、图腾信仰和神灵崇拜密切相关。
6《芝加哥艺术馆古玉撷英》
万珺客座研究员分享了美国芝加哥艺术博物馆所藏中国古代玉器的收藏情况及其捐赠来源的故事。该馆收藏了700余件从新石器时代到清代的古玉，万珺研究员重点介绍了查海文化玉玦、红山文化玉璧、大汶口文化玉钺、良渚文化大型玉琮、后石家河文化玉神人首及鹰纹玉璜、龙山文化神人兽面纹玉圭等馆藏代表性的新石器时代玉器在玉料、器型、纹饰及工艺特征等方面的研究。她表示，这些珍贵藏品主要来自1950年芝加哥收藏家爱德华·桑尼辰（Edward Sonnenschein）的捐赠。尽管不像当时另几位古玉收藏家富有巨资，但桑尼辰在著有《玉：中国考古宗教研究》的贝特霍尔德·劳费尔（Berthold Laufer）的启发和影响下，凭借对中国古玉的热爱以及独到眼光，成功收集到了一批颇具研究价值且体系较完备的中国新石器时代至汉代的玉器。对我们今天的收藏者依然有所启发。
7《新南威尔士艺术博物馆的中国玉器收藏与展示》
曹音研究员介绍了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艺术博物馆的玉器藏品与展览情况。该博物馆馆成立于1871年，2022年建成新馆“见水一方”，目前馆藏中国艺术品1446件，其中玉器48件，涵盖新石器时代至当代玉器，主要来源于藏家捐赠，包括1962年Sydney Cooper捐赠的10件玉器和2003年J.H. Myrtle捐赠的23件玉器。曹音表示，新南威尔士艺术博物馆十分重视藏品来源与历史研究，她详细介绍了该馆征集及受捐赠玉器的来源、材质、形制和落款等方面的研究。例如，Cooper捐赠的玉文房部分可能源自颐和园，而Myrtle捐赠的玉器来源复杂，部分具有明代特征。此外，她还介绍了近年玉器主题展览的概况，指出展览愈发注重古今对话，与国内博物馆合作紧密，并在展览中融入了当代玉雕等作品。
8《巴黎吉美博物馆“玉：从帝王珍宝到艺术装饰”策展回顾》
曹慧中研究员主要分享了2016年在巴黎吉美博物馆举办的“玉：从帝王珍宝到装饰艺术”展览的策展心得。该展览由海内外15家文博单位参与，分为4大单元和16个板块，主要面向西方观众，旨在从多角度探讨中国古代玉器的内涵、功能以及在文化交流等方面的重要作用。策展团队打破传统的时间顺序论述方式，先从玉器的开采、加工、使用方式、象征意义以及皇家收藏等易于理解的内容切入，再系统地介绍了新石器时代至清代玉器的特点，重点展示了法国各大博物馆收藏的中国古代玉器，辅以文献图片等资料，帮助观众更全面地理解中国古代玉器和玉文化的起源与演化。此外，展览还呈现了17-20世纪法国皇家收藏的中国玉器，以及法国各大博物馆藏的伊斯兰风格玉器，并以卡地亚典藏为例，探讨了中国古代玉器对20世纪初欧洲装饰艺术（Art Déco）的影响。最后，她还介绍了中国古代玉器在近期吉美博物馆汉代、唐代相关主题展览中的运用。
会议总结
本场学术坊由陈杰馆长作总结发言。陈馆长首先对参与“海外华人学者专场”的专家学者和观众朋友们表示衷心感谢，指出玉器作为中华文明的璀璨瑰宝，其艺术魅力和文化底蕴被全球各大博物馆珍视，并在研究及展览中得到了全方位体现。接着，陈馆长对8位学者的学术演讲作简要点评，认为其无论是对古代玉器造型、纹饰、工艺和文化内涵的分析，还是对馆藏玉器收藏与展览的解读分享，都展现了海外华人学者在玉器研究领域的深厚学术底蕴与专业研究水平，让大家得以了解玉器研究和展览在全球范围内的最新进展与趋势，得以认识国际交流合作对推动玉器和玉文化研究发展的重要性。最后，陈馆长表示，上海博物馆期待能与全球范围内的重要机构及前沿学者继续保持紧密联系，携手推进祖国文博事业的繁荣发展，并宣布系列“玉器研究国际学术工作坊”圆满结束。
供稿丨工艺研究部
初审丨谷娴子、石维尘
终审丨汤世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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