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文化是中国有特色的文化,尽管在世界上其它国家和地区也发现了古玉,但都不象我们中国人那样重视玉器,并且赋予其丰富的精神内涵。玉器的发展史,是中国文化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点从古代文献中大量玉文化资料的存在即可证明。玉文化的研究大致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即实物和文献资料。玉文献资料既可以印证实物资料,又可以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探讨其反映的意识形态方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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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入诗歌305篇,其中最早的诗歌雏形可能诞生于五帝时代,最晚的止于春秋时代。它不仅仅是一部文学作品,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更是中国古代文明的经典,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诗经》共有风、雅、颂三个部分,内容丰富。迄今为止,人们已从艺术、历史、民俗、动物、植物等多个角度对其进行了研究。

在《诗经》中,与玉有关的资料近四十处。根据其所反映内容的不同,我们把这些资料分成六类。

玉是美化人之外表的饰物

从广义上说,玉属于一种美石,许慎《说文》中释玉为石之美者。旧石器时代晚期,人们在制作石器的过程中逐渐将玉与石区分开来。在我国,迄今为止年代最为古老的玉制品是在旧石器时代晚期的辽宁海城县小孤山发现的。在新石器时代早期的兴隆洼文化的一些遗址中,出土了一定数量的玉器,如玦、匕形器、管珠、蝉等动物形玉器,主要用于人们的佩戴。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的玉器带有更为浓郁的原始宗教色彩。在商代,玉器的地位受到青铜礼器的冲击而退居其次,玉更多地进入到装饰领域,例如,殷墟妇好墓出土了大量的头饰、发饰和颈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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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提到的玉饰物主要是耳饰,即瑱或充耳。如《鄘风·君子偕老》中“玉之瑱也”。《卫风·淇奥》中“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齐风·著》中“俟我于著乎,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一般认为瑱与充耳是一回事,但对它们的形制和装饰耳朵的方法却有着不同的观点。有人认为瑱或充耳以美石来充当,即上文中提到的“琇莹”、“琼华”、“琼莹”和“琼英”,它们通过紞即彩带悬于耳边,而彩带则系于头上的发簪之上。上文中提到的素、青和黄就是紞的不同颜色。也有人认为瑱或充耳系贯入耳垂之物,其形以圆棒状为主,两头大,中间略细,塞于耳孔后,下可附其它饰物。但后一种观点无法解释《齐风·著》中的耳饰现象。佩戴瑱或充耳的既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如《鄘风·君子偕老》描写的主人公据说是卫宣公的夫人宣姜,是位女性,她佩戴着瑱。《齐风·著》描写的是一位接新娘的新郎官,他佩戴着充耳。《卫风·淇奥》描写的对象是一位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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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是祭祀用器

以玉为祭器,早在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就已经出现。周代祭祀自然神的玉器为“六器”,《周礼·春官·大宗伯》曰:“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黄礼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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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提到了六器中的三器:圭、璧和璋。关于圭,曾有许多学者对其形状和种类进行过研究,所持的观点也不大一致。周南泉先生认为典型的圭是一种扁体,剖面长方形或近长方形,下部:底边与两条侧边垂直;上部:即首部,若等腰三角形,这个三角形的两腰与两侧边成大于90度的折角,即肩。他还指出考古发掘报告中称为圭的玉器虽五花八门,但典型意义上的圭并不多见,一般说来,体扁平,底部平直,上部尖锐或弧圆,剖面呈长方形或近长方形的便可称之为圭。玉璧是一种有穿孔的扁平状圆形玉器。《尔雅·释器》载:“肉(器体)倍好(穿孔)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但从近年考古出土的实物看,古人在制作玉器时,对于玉璧的孔径与器体的比例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因此,夏鼐先生建议把《尔雅》中璧、瑗和环总称为璧、环类,或简称为璧。璧的功用在不同时期似有不同。史前时期的良渚文化一些墓葬中有大量玉璧随葬,或认为是财富的象征,或认为是祀神的礼器。关于玉璋,历来争议比较大。现在一般认为璋呈长条形,由柄、阑、身和双尖下弧刃组成,有的柄部或柄与身之间带穿。《说文》有“半圭为璋”之说,一般认为汉代人的说法没有根据,是不对的。但也有人认为半圭形的璋代表了璋演变过程最后阶段,甚至还有人在陕西出土的西周玉器中识别出了半圭形的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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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没有提到圭、璧和璋的形制,但揭示了这三种玉器的某些功能,或者说是使用环境。如《大雅·棫朴》中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周文王兴师讨伐之前郊祭神灵,跟在身后一起祭祀的人手捧玉璋。从中可以看出,玉璋用在大战之前向神灵祈祷胜利的祭祀中。《大雅·云汉》中“圭璧既卒,宁莫我听”。周宣王时期,天下大旱,周王为了禳灾求雨,祭祀自然神祇和祖先,其中祭祀自然神祇是在郊外,使用的祭品中有玉圭和玉璧。祭祀之后,还把玉圭和玉璧等祭祀用品埋入了地下,即“自郊徂宫,上下奠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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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诗经》中提到的祭器还有玉瓒、圭瓒。商周时期有一种重要的典礼—祼,即把酒洒在地上,来祭奠先王。瓒就是这样的仪式中的盛酒器。据考证瓒为玉柄铜勺之器,玉柄为圭状时称圭瓒,为璋形时称璋瓒。《大雅·旱麓》中有“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周王出行陕南之前,郊祭神灵,祭礼上盛黄酒的就是瓒。从中可以看出,在周代,玉瓒不仅在祖庙中用在祭祖的礼仪中,还用在祭祀神灵的禘祭中。《大雅·江汉》中有“釐尔圭瓒,秬鬯一卣”。这是周王用玉瓒盛黑黍香酒赐给召公,召公把酒洒在地上祭祀先王。

玉是美好事物的代名词

玉所具有的基本属性,使人产生直观的美感,这是玉指代美好事物的原因之一。在《诗经》中,有以玉来形容容貌之美,如《召南·野有死麕》中“有女如玉”,是以玉来比喻美丽的少女。《魏风·汾沮洳》中“美如玉,殊异乎公族”,则是以玉来形容俊美的贵族男子。《小雅·白驹》中“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据说是赞美殷王之后箕子之词。此外,还有以玉的某一特点来形容美的,如《卫风·竹竿》中“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瑳是指玉色鲜白。在这里,用玉色之美来形容洁白的牙齿。

实际上,以玉为祭器,其所具有的神秘色彩和奇异功能,也是古人用玉来形容美好事物的重要原因。比如,《卫风·淇奥》中“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这是一位女子对男子的赞美,她用圭和璧来赞美心仪的君子。君子是高人一等的人,是通晓礼法的“士”。《大雅·卷阿》中“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据说,“卷阿”是召公奭赞美并劝勉周成王的诗,他用玉圭和玉璋来形容周成王美好的品质。这种文化现象一直留存到现在,人们对那些具有高尚品行的人称为“有圭璋之质”。

甚至玉的制作工艺也用来形容美。如《卫风·淇奥》中“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琢和磨是玉石加工的不同工序。把玉石雕琢,加工成你想象的东西,叫琢。通过打磨使玉石发出绚丽的光彩,叫磨,是玉器制作中的最后一道工序。

玉不仅用来形容美,而且引伸为达到某种美好状态的意思。《大雅·民劳》中,有“王欲玉女,是用大谏”。这里的玉当“成就”讲,虽是个动词,也是以玉代表美好事物的意义的引申。再如《小雅·白驹》中“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就是说不要把你的音讯当成金当成玉,与我疏远了。在这里,玉为珍惜之意,是玉代表美好事物的引申。

玉是身份和德行的象征

佩玉是周代贵族身份和德行的象征,是周礼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周人的佩玉是“由多种形状的玉件按照一定组合规则穿缀而成的”。佩玉的组件有珩、璜、冲牙、琚瑀等,珩处于整组玉佩的最上方,具有使佩玉保持平衡的功能,穿缀时凸面向上,凹面向下。文献中记载其“似磬而小”,但尚需出土资料的证实。《小雅·采芑》中“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周宣王的大臣方叔佩玉中有青色的珩,这位统帅在南征途中仍然戴着佩玉。佩玉既体现等级和身份,等级越高的人佩玉越长,越繁复。则方叔的佩玉可想而知如何累赘,但他为了自已的身份,征途中仍不去佩玉。《郑风·有女同车》中“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中的佩玉属于一位青年女子。从出土的实物资料来看,在西周至春秋早期,女性贵族的佩玉与男性贵族有所不同,主要表现在玉璜的数量上。

佩玉的各组件在佩戴者行走时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也是体现身份的一个方面。《礼记·玉藻》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月。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这段话生动地描绘了佩玉者在不同的行动中玉组件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强调了所佩玉饰的安排要合于五音,从而体现身份等级关系。《诗经》对此颇有体现。《秦风·终南》中有“佩玉将将,寿考不忘”,赞美了秦襄公佩玉发出的声音。《郑风·有女同车》中 “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在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赞美中,特别提及她的佩玉的各组件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从西周开始,儒家便把玉在质、色、纹理、声音等方面的自然特性与社会道德规范结合起来,使玉成为谦谦君子的一种象征。《秦风·小戎》中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用玉质之温润来形容人敦厚的品质。

此外,某种玉器也是男性贵族身份的标志,比如玉璋。《小雅·斯干》中有“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是说要是生了男孩之后,就给**玉璋。而生了女孩子呢?就给她玩陶瓦,“乃生女子,载寝之地 ,载衣之裼,载弄之瓦”。从这种对比中也可看出,小型玉璋是男性贵族身份的一种表示。

玉用于社会交往

玉的社会功能随着历史的发展也在发生着变化。史前时期,玉器在原始宗教方面的功能尤显突出。商代,玉在宗教领域中的特殊地位被取代,装饰用玉器增多,并出现陈设玉。在商都玉器的来源中,有一部分可能是方国贡奉之物。周代,佩玉盛行。

从《诗经》来看,佩玉还用于社会交往或男女之间表情达意。佩玉载德,以玉赠人,不仅是重礼,也是以已之德待人的一种表示。如《卫风·木瓜》中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之句。《孔疏》:“琼者,玉之美名,非玉名也”。

据《说文》讲,琚、瑶和玖均为似玉之美石,色有不同。在周代的组佩中,把珩、璜、冲牙等玉件穿缀起来的是各种颜色的玉珠,这一点已为考古出土的周代佩玉所证实。琚是其中的一种色红的珠子,瑶和玖也当是指这种功能的珠子。琼琚、琼瑶和琼玖是朋友之间的赠物,用以表达礼尚往来、以更好回报人好之意。再如,《郑风·女曰鸡鸣》中“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 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杂佩当指成组的玉佩,与上文中提到的佩玉是一个意思。这里的杂佩是夫妇之间表达感情的东西。《秦风·渭阳》中“何以赠之?琼瑰玉佩”。这里的佩玉是甥送别舅时的礼物。《王风·丘中有麻》中“彼留之子,贻我佩玖”。有人认为诗是女子等待情人而情人不来时所作。贻我佩玖也是其想象中的情景。如此,则可以看出玉佩在男女表达情意时的重要作用。

玉为赏赐品

圭在玉制“六瑞”中排在第四位。《周礼·大宗伯》:“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也就是说以玉圭和玉璧来区别贵族的等级和职务,朝见天子或者是贵族之间相见时,都要按手执这种玉礼器,以表明上下尊卑的等级关系。

王的大圭可以赏赐于臣下,其中可能含有特别恩宠之意,目的是希望受圭者效忠天子,保一方平安。比如《大雅·嵩高》中有“锡尔介圭,以作尔宝”。介圭就是大圭。周宣王送自已的母舅申伯前往封地,赐了他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大圭。《大雅·韩奕》中有“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按理王腰间插大圭,长三尺;或手执镇圭,长一尺二寸。诸侯执信圭,但因何韩侯朝见周宣王时,手执大圭呢?从《大雅·嵩高》可以看出,韩侯所执的大圭当为周宣王所赐。宣王中兴,不得不依靠诸侯的力量,以大圭赏赐,说明了周宣王对诸侯的笼络,也暗示了地方力量的强大。所以,以玉圭赏赐臣下的背后,有更为深刻的政治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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