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忠,汉族,1977年生,安徽省天长市人。中国玉石雕刻大师、海派玉雕大师、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海派玉雕代表性传承人、上海市物价局玉石价格鉴证专家。其作品多次荣获国内重要专业奖项,是中国当代玉雕花鸟题材代表性人物。

记者:王大师您好,首先说一说您的“院体风格”花鸟玉雕代表作《锦绣春色》这件作品吧。
  王金忠:《锦绣春色》可以说是我确立“院体风格”的作品,也是一件向经典致敬的作品。在宋代院体花鸟画中,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可谓经典。锦鸡就是雉,按儒家“瑞应”之说,它的出现是“圣王”出世的象征,于是这幅花鸟画就有了政治意义,代表了当时上层建筑的一种社会理想。此外,画面的右上角还题了一首诗:“秋劲拒霜盛,峨冠锦羽鸡;已知全五德,安逸胜凫鹥。”起初不明白画上“已知全五德”诗句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古人称鸡有“五德”—头上有冠是文,脚下雄健是武,临敌敢斗是勇,见食呼友是仁,按时报晓是信。与玉之五德十分相近。这也让我产生了向经典致敬的念头,《锦绣春色》这件作品便如此产生了。后来这件作品荣获了2012年“天工奖”金奖,并且成了封面作品。

王金忠:《锦绣春色》“天工奖”金奖

  记者:“院体花鸟”风格玉雕有哪些特点?
  王金忠:国人对于花鸟题材的认知,大多源于传统的“花鸟画”,中国的传统花鸟画从审美取向而言,可分“富贵”与“野逸”两大派,富贵之风以皇家画院之“院体”为代表,其审美情趣也带着知识精英、贵族阶层的社会理想;而野逸风格更多则是在野文人对于自我个性的表达,风格并无高下之别,只是观点不同。花之绚烂缤纷、鸟之曼妙婉转、玉之细腻温润,无不是自然的“天赋之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永恒而纯粹的美的象征。说到这里,他半是调侃地套用了一句广告语:“我们不生产美,我们只是美的搬运工。
  记者:那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野逸”?

王金忠:于我而言,和田玉所蕴含的中国传统社会的伦理价值,更适合表达传统社会精英阶层对于美的认识,这种美是一种超越现实的美,就如同玉德中所蕴含的仁、义、智、勇、洁,是一种绝对之美。在王金忠看来,这种看似“不近人情”的对于“美”概念的剥离、解剖,与中国人崇尚体会、感悟、个人修为、天人合一的审美意趣,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庄子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这句话虽然在表面上否认了“美”是可以定义的,但其实是间接承认了康德所说的那种“纯粹之美”的存在。

王金忠:《锦绣春色》“天工奖”金奖   

 记者:这两种创作状态有什么不同?

  王金忠:画院画家的创作并非是一种个性的自我抒发,而是服务于国家上层建筑,所以在题材选择、表现技法、设色构图、意趣营造方面都着力体现出一种与其相符的艺术风格,反应了国家最高阶层的审美格调—一种近乎于“唯美”的正统审美标准,充满超越现实的崇高意味。所以我更能理解那些古代的画院画家们,也许在那些随性挥洒笔墨的文人画家看来,院体画家的创作状态很难称得上自由,一笔一墨皆受命于国,无法将真正的自我呈现出来。但在我看来,正是在这种使命感的召唤下,院体画家们才能创作出如此绚烂的艺术作品。这与玉雕创作非常相似—在构图受到形制的限制、设色上要皮色的制约、细节上要受工具的约束……实在难称得上“创作自由”。
  记者:宋代这种审美风格形成的原因是什么?
  王金忠:宋代院体风格的产生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从文化背景来看,宋代程朱理学首次将儒家思想系统化、逻辑化、真理化,这种大文化背景的巨变,使得严谨、工整以及对于绝对真理的追求,便成为了一种创作思潮,从而造就了院体风格审美。其次,从政治背景来看,宋代是中国首次实现文人治国,是一个上层社会的风尚从“剑气到书香”的转变,所以在宋代院体风格中,我们明显的感觉到唐汉时期的“雄壮”“刚健”等等这些“尚武”的审美要素,转变为“儒雅”“清丽”等“崇文”风格了。最后,就是地域文化的影响了,南宋的政治中心南移,造就了南方地区经济、文化的崛起,南方文化成为了当时的主流文化,这也客观造成了造型艺术审美趋势从“豪迈”到“儒雅”的演化。

记着:在你以往对“院体风格”的诸多阐述中,“富贵精神”曾多次被提及,他的精神内涵是什么?

王金忠:提到“富贵精神”,很多人都会联想到土豪。土豪在当今的语境里是个十分有意思的词汇,难辨褒贬,信息量巨大,十分贴切地解释了当今社会对于“富贵”的心态。在我看来,真正的“富贵阶层”绝非富而不贵的“土豪”,“士豪”二字才更为贴近其精神内涵,虽然看起来差不太多,意义却相去甚远。在中国传统的社会框架中,“士”阶层一直作为社会上层建筑,构造着我们民族的经典价值观。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执掌者们,他们几乎达到了传统儒家对于人生的最高追求—治国、平天下,所以在其审美倾向上也更愿意表达一种严谨的、和谐的“治理国家”般的秩序感,其象征意味也往往充满“太平天下”式的理想主义。但无论是“精谨”的过程,还是对改造社会后“完美”结果的期望,他们所在的“富贵阶层”都不允许他们放下社会理想、政治抱负去追求自我;在我看来,这种上层建筑所必需承载的担当、责任,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稀缺的。无论是院体花鸟画,还是院体花鸟玉雕,我们在“富德贵心”所蕴含的的人文精神是共通的—能力愈大,责任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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