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玉产自昆仑山系,被大量使用从而促生的和田玉文化却在遥远的中原,无法“不胫而走”的玉石最早是如何来到中原的呢?虽然现在还无法考证出谁是第一个将和田玉带到中原的人,但《穆天子传》中记载的故事却能为我们对这个问题的猜想提供一些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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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子”是西周第五代君王,名姬满,后世称他周穆王。他在自己62岁高龄(70古来稀,62对古人来说一定是高龄)的时候率领大批随从和物资从洛阳出发,一路西巡,耗时四年,一直走到了今天的新疆塔里木河正源上游地带,而且还与沿途所遇大大小小的邦国、部落进行了许多经济文化交流。

在缺少高速交通工具的古代,远行是件风险很高的事,万一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粮食和水消耗殆尽又无处补给就很危险。另外古人也很忌讳“客死他乡”,所以上了年纪的人就更不愿意远行。但周穆王显然是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勇者,毫不夸张的说,他大概要算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驴友大队长了”。

东归之前的最后一站,周穆王还亲切会见了当时居住在塔里木河地区的一个母系氏族部落的首领——西王母。这位西王母可不是《西游记》中玉皇大帝的老婆,两者同名,可能纯属巧合。周穆王设宴瑶台,与西王母以歌咏的形式互致友好之辞,临走得到了西王母赠与的数车“五彩石”,这种五彩石经考证就是和田玉。

虽然从商代殷墟妇好墓中出土了和田玉制品可以推断:早在周穆王之前的商朝人已经在使用和田玉,但和田玉最早流入中原的方式却很可能与周穆王故事一样,是邦国外交的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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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有些腐儒们将这段故事牵强附会成一桩周穆王和西王母的“真爱”,大约他们不知道“五彩石”就是和田玉,因此不能理解在运输那么困难的条件下,周穆王欢天喜地、不远万里拉回几车石头的动力是什么,他们猜想一定是情人相赠的东西,才会这般珍视。如同诗经里写的“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匪汝之为美,美人之贻”,意思是,情人送棵狗尾巴草,也能乐出鼻涕泡。

但我却琢磨着,当时以西王母部落的生产力显然不太可能开采出山料和田玉,所谓的五彩石应该是他们在河流中捡拾的籽料,外表上已然能见到细腻的玉质,周穆王和他的队伍都心知肚明“五彩石”非石也,正是他们举行国家祭祀所需的重要礼器原料。得了上好的玉料,还如此鸡贼,在记载中装傻充愣依西王母部落的叫法写成“五彩石”,生怕对方知道自己占了个大便宜……有这么坑“真爱”的吗?

和田玉色泽多样、质地细润,美感上并不输产于中原的其他玉石,甚至更胜一筹,因此迅速得到了统治阶层的重视,从周代起,和田玉的使用在中原一发不可收拾。人们很快初步形成了对和田玉品相鉴别的美学标准,于是制定了一系列的用玉礼法:天子以白玉为佩,用黑色的丝带相贯;公侯以山玄玉为佩,用红色的丝绳穿系;大夫以水青色的玉为佩,必用纯色的丝绳穿挂;士子用瑜玉之佩,需用杂色丝绳组系;士用美石作佩,应用赤黄色的丝绳相贯。详详细细的规定了人们必须根据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用什么颜色的绳子穿戴何种颜色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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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战国时期,“君子比德于玉”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这推动着和田玉的使用进入了一个高峰,不仅用玉的阶层更广泛了起来,玉器的样式也愈发充满设计感。整个中原地区对和田玉需求的迅猛增长已经无法依靠边疆邦国、部落的赠与来满足了,原本生产力水平就更为先进的中原人,开始主动进入西域采集和田玉并运回中原,很快走出了一支以和田为起点,向东经过喀什、库车、吐鲁番、哈密,过玉门关、酒泉延伸至兰州、西安、洛阳的“玉石之路”。这种采玉活动,有的是直接由政府组织,有的或许是受政府许可和保护的民间私人行为。

那时西域出产玉石的邦国和部落对中原人的采玉行为似乎从未进行反对和反抗,至少史书上没有西域与中原因为争抢玉石而起的战争记载。其中缘由大约不外乎三种:一是产玉的邦国、部落与中原王朝有着友好的外交关系,玉石是双方朝贡贸易中的重要内容。二是畏惧中原王朝强大的政治军事实力,不敢反对。三是和田玉虽然产自西域,但西域人对和田玉的情感反而不如中原人那样深厚,对和田玉资源的重视也有限,更何况以玉换得中原的丰饶物产在他们看来或许是十分划算的。

纵观中国整个封建史,中原用玉、西域供玉的活动似乎一直如火如荼,和田玉的走向自古一路向东,可是精于商贸又惯于迁徙的西域人为什么没有想到将和田玉卖到他们的西边——中亚地区乃至更远的西欧呢?和田玉文化又为什么只在西域与中原的交流中才繁荣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儒学。因为今人谈及玉文化,那些常被挂在嘴边的“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比德于玉”等古语皆出自儒学始祖孔子。诚然,自汉武帝后儒学在古代中国一直被奉为主流意识,它深刻的影响了之后玉文化的发展和繁荣。而西方世界却没有什么崇玉的主流学说,因而无法培养出西方人对玉石的集体情感。

可是随着对更多类似周穆王西巡故事的了解、对玉文化历史的了解,我惊讶的发现,在儒学诞生之前,其实中国人就已经建立了对玉石的深厚感情,即使后来没有儒学的推动,中国人对玉石的使用和审美也未必会停止,就如同西方人普遍喜爱像红蓝宝一样耀目的各种宝石,也不是因为他们有一套什么学说不断推崇“宝石的内涵”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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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东方人偏爱质地温润、光泽内敛的玉石,西方人偏爱质地凛冽、光泽耀目的宝石,这或许并没有深奥的原因,这或许仅仅是历史的偶然,就如同有的孩子天生爱苹果,有的孩子天生爱橘子一样。然而最迷人的,莫过于历史的偶然,它向我们呈现出千百种不同的文化现象,留给我们广阔无垠的思考和想象空间,没有什么答案是唯一正确的。

一路向东的玉石是专属我们的一份华丽“天意”,而我们,不必参透,陶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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