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信用卡“赔”光40万
2022年初，刘先生在某平台上偶然刷到一个卖翡翠原石的直播间，便点了关注，发现主播每天都在直播中开出不少“宝贝”。“一开始新人点进去，能让你赚几百元甚至上千元，有时候，他们甚至能让你连着赚一个星期。”赚了几千元之后，他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在直播间下单20余次，一共花费了40万余元，其中有一半的资金是通过透支信用卡下单。
一次，直播间售卖一块原石，主播局部切开后进行分析并开价叫卖，10人“合车”，刘先生两天内分几次支付了11万元。主播称，石头太重不便快递，而且是10个人合买的，可以放在店里以150万-200万元的价格寄售，卖掉后大家分成。几个月之后，焦急的刘先生询问售卖情况，主播表示，很多客户来看，但是石头毕竟没有切开，客户觉得风险比较大，如果切开的话，价值可能暴涨到上千万。几天后，主播又来劝说，其他九个买家都同意切开，游说刘先生同意切开。在主播的不断催促下，刘先生只好点击同意。接着主播称切割结果不如预期，这块毛料切垮了。“赚的时候是让你几百上千的赚，尝尝甜头，但是当你投入大额资金的时候，他们会让你一次性亏掉，让你血本无归。”
在付款下单后，客服私信，发送如下一段话：您所购买的翡翠原石一旦经过开窗/扒皮/切割/磨皮后，影响二次销售，故不支持退货退款。消费者只有发送“同意”二字，主播才会现场切割或开窗，但一经处理，成为了所谓的定制商品，就不能退货。店铺客服称，对于切垮的石头，除了收货或者授权商家丢弃，这些切垮的原石还可以寄售。当刘先生问起寄售情况时，客服便以“市场行情不好，商家比较谨慎”为由敷衍拖延时间。刘先生陆陆续续收到了商家邮寄的十几块原石。“我拿这些料去找懂行的朋友问，都是几十元一公斤的翡翠原石‘公斤料’，根本不值钱。”刘先生表示。
多年维权 困难重重
居住在上海的李大爷也有同样的遭遇。2022年初的一个深夜，他进入到某平台一个卖翡翠的直播间，当天，他脑袋一热，以9000元的价格购买了一只“价值10万元”的翡翠手镯。第二天，便有主播加其微信。主播告诉他，他买的这只手镯已经涨了，有买家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不仅将9000元退还给了他，还给他直接转账2000元。第二天，他再次进入该直播间，又赚了2000元。此后，李大爷不断在直播间下单购买原石，加上找亲朋好友借的十多万元，一共投入三十多万元。1.8万元、2万元、5万元……一次次付款，却没有一次开到好料。
“此后主播不停地打电话给我，说我亏了那么多，一定让我回本。”直播间内，主播还激情喊话，“这次一定让李哥回本”“从此走上富豪人生”……更让李大爷受刺激的是，有一次他犹豫未参与，一个“买家”出了1万元“合车”购买一块原石，主播现场就给他“分红”了50万元。主播亢奋的话语，开出好料时主播当场转账的豪爽，让急于回本的他再次沉沦。“后来才知道，这些分红的转账截图是软件生成的。他们还说可以付一些加工费，每次大约300-500元，将毛料做成珠串和牌子，我陆陆续续支付了近万元的加工费。但他们寄过来的东西，我去市面上找行家详细了解过，就是价值几十元的便宜货。”
在近两年时间里，为追讨损失，刘先生等人不断维权、投诉。他们向网络平台方投诉，平台方表示无法退款，其理由为“经过与商家核实，原石商品在经过授权开窗、切割等操作后，影响二次销售无法支持退款”，建议他们向直播间所在地投诉或者报警。因店铺销售方注册地在云南瑞丽，刘先生等又辗转向瑞丽市市场管理局、消费者平台等投诉，但均未挽回损失。
记者了解到，投诉后，几个涉事直播间均已停播，但刘先生怀疑这些商家换了店铺还在平台上继续直播。
“这两年，凡是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经反复申诉，在多方努力下，刘先生等人追回了部分损失，但仍有大部分损失没有追回。“能拿回部分还算幸运的，我们有一个几百人的翡翠维权大群，群里很多人一分钱都没退回来，甚至家破人亡。”刘先生表示。
据了解，文中当事人已签订了含有“保密条款”的退款协议，出于投诉人利益保护的考虑，文章对于双方当事人进行化名并对部分细节进行了处理。
“切涨”“切垮”主播说了算
记者发现，在黑猫投诉平台，有多条关于“原石直播”的投诉，内容大多是质疑直播间有托，以有好料子为由，诱导消费者私下转账“赌石”等。记者近日进入到一个淘宝的翡翠直播间，主播正在拿着手电筒分析一块“露了绿”的石头。刚进去，该主播便在众多观众中便喊了记者的网名，吆喝记者“一起上车发财”。随后，他竟然拿出一张标签纸，将记者的网名、价格100元、日期写上，叫记者领取新人福利。数名在评论区活跃的“老粉”附和着称“这个价格捡到了，丑石出奇迹”。除淘宝外，记者在一些网络平台的直播间里，也有客服要求添加微信“送福利”的情况。另外，记者发现，为了逃避监管，部分主播还会引导观众添加微信，拉到小程序里的专属直播间“上车”。
记者了解到，国家层面对于玉石网络销售的管理力度正在不断加强，此前，多地公安部门对此类直播间骗局进行过打击。2023年7月，湖北武昌警方在云南瑞丽打掉一“翡翠原石”诈骗团伙。经查，该团伙通过开设直播间进行翡翠原石售卖，通过主播现场直播，同时安排水军配合炒作，用几十元一公斤的翡翠原石“公斤料”，通过贴皮、喷漆、打灯光等手段，冒充价值几万至几十万元不等的上等翡翠原石，引诱受害人以远高于原石本身价格购买。
通过该团伙头目的交代，开设网络直播间引诱他人“赌石”的真相浮出水面。直播时，原石的“切涨”或“切垮”全由主播说了算，而主播一般先用一些小料跟受害人说“切涨”，受害人一旦投入大额资金再次购买，主播就会说“切垮”了，钱亏了。当受害人很犹豫或觉得价格过高，主播就会让助理冒充直播间的其他买家，主动提出一起“合车”，实际上只有受害人出钱。
记者 | 章炜
来源：上海法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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