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磊;手握Y字形的神兵利器。中华玉网

时光就像弹丸，射出去不回头，今时今日，弹弓是游戏，也是体育，也可能是某位少年的军武梦，一手持弹弓，一手握军书，骄坐将军椅，心怀英雄梦，不惧世间风沙血，只为江河万年兴。

90年代来到上海，也算随着魔都一起成长了，看今天广厦万间，灯火如昼，曾经也见证过“老弄堂”的逼仄和拥挤， 13平米屋子住一家四口， 8平米阁楼挤着三代同堂，开个后窗一跨步到对面家卧室，这些都是“海派”史实。

但我对这样的生活是有经验的，因为来上海之前在天津，就是家父一间小宿舍，拉着布帘住全家好几口人。那种实实在在的蜗居，是要讲智慧的，得把一家人横七竖八的安置好，生理上空间共享，隐私之情也只能存在于内心里。可这种几平米的弹丸之地，却激发出无数探寻星辰大海的追求，无惧“苦出身”，因为努力就能脱离苦海。怀揣对弹丸之地的追思，查了查这个成语，原在《战国策·赵策》： “此弹丸之地，犹不予也，令秦来年复攻，王得无割其内而媾乎？” 这句话是说，长平之战后，赵国准备与秦讲和，犹豫要不要给六座城池，可如果“弹弓的弹子那么小”的地方，都不舍得给，以后秦国再攻过来，招架不住就要给更大的城池了。

从蜗居到战国，咱主要不是为了聊居住空间，也不是为了聊统一六国，就想借弹丸之地，聊聊弹丸。

70年代出生的熊孩子们，小时候肯定玩过弹弓，打个老鼠，偷袭个麻雀，毁邻居家一块玻璃，跟哪个孩子闹别扭，打他屁股蛋儿，这种Y字形的神兵利器，真是童年的快乐源泉，腰里别着弹弓，甚至有一种“不教胡马渡阴山”的气魄。

要说弹弓，古已有之，《吴越春秋》里就说： “弩生于弓，弓生于弹，弹起古之孝子。” “古者，人民朴质，饥食鸟兽，渴饮雾露，死则裹以白茅，投于中野。孝子不忍见父母为禽兽所食，故作弹以守之，绝鸟兽之害”。古代家中老人仙逝，孝子守灵，怕被袭扰，就做弹弓驱散鸟兽。当时还有古老的歌谣：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描述的就是制作弹弓，用于驱兽的场景。

后来咱们伟大的庄子，还创造过一个成语：隋珠弹雀。 “今且有人于此，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所用者重，所要者轻。” 这“隋侯之珠”指很贵重的珠子，相当于和田玉子料圆珠，还飘红皮，用它当弹丸，放弹弓里打麻雀，你说是不是既浪且费，用珍贵的事物，去博取一些没必要的东西，用者重，要者轻，想想这讽刺古今通用。

而且这弹弓打麻雀，看来也是传统文化精华了哈，以至于到了汉代，汉宣帝特别颁布法令：严禁“摘巢探卵，弹射飞鸟。”人手一个弹弓，长安城都已经听不到鸟叫了，可能那会老百姓吃的素，打打鸟雀改善生活吧。小小弹弓能打鸟，打人不在话下，还是在汉代，汉成帝时流行暗杀之风， “长安中奸滑浸多，闾里少年群辈杀吏，受赇报仇，相与探丸为弹，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丸者斫文吏，白者主治丧。” 这段《汉书》里的描述看着有点传奇，少年杀手用弹弓暗杀，而且弹丸还分红、黑、白三色，不同弹丸杀不同的目标。有诗云：“赤丸杀公吏，白刃报私仇。”这就有些悲怆意味了。

到了唐朝，还有专门制作弹丸的配方： “洞庭沙岸下土三斤，炭末三两，资末一两，榆皮半两，泔淀二勺，紫矿二两，细沙三分，藤纸五张，渴毾汁丰合，九味和捣三杵，齐丸之，阴干。” 可以开个军工厂了，也不知道是做弹丸，还是研制大力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