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老友步辉在宋庄古玩城举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小型雕塑展览,圈子里的朋友们不管远近,都纷纷到场致贺,可谓高朋满座。蛰居南国深圳的著名雕塑家、鲁迅美术学院教授杨美应先生,更是破天荒地生平第一次给人题词,为爱徒的这个展览题名做“石语”。

      所谓“石语”,字面理解就是让沉默亿万年的石头开口说话。其中,不仅有“观石见性石自语”之意,还有深谙石性、代石而言之意。“石语者”,首先是功力深厚的相石高手,其次才是记忆超群的艺术家。
      让石头说话的步辉,自己把这些作品称作“把玩雕塑”。
      “把玩”是我们的艺术传统,尤其近年来“把玩”之风盛行,玉石雕刻、竹木雕刻、果核雕刻等小型圆雕物件,皆可以赏玩于股掌之中,且都有古代的此类把玩件传世。但是,把玩件究竟起源于何时,却是无从考究。“把玩”亦作“ 把翫 ”,是指握在或置于手中赏玩。 

汉末三国陈琳《为曹洪与魏文帝书》:“得九月二十日书,读之喜笑,把玩无猒。”现代著名作家鲁迅先生也曾对“把玩”的概念进行过界定,认为“把玩”是专指过去那些士大夫们在幽雅的书斋之中 “清玩”的物品,也就是他们闲暇时摩挲赏鉴之物。“把玩”之意,并非戏弄、玩耍之浅薄,而是饱含着注入生命与情感的沉重,既是深层次的体验过程,也是长时间体验的结果。
      步辉出生于安徽蚌埠,自幼在玉石堆中长大,似乎与玉石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情缘,是一个从传统工艺美术领域中走出的当代艺术家。他的这个“把玩雕塑”展,突出体现了他对传统的复归与承继。
      首先,是艺术形式的回归。步辉的把玩雕塑作品,所使用的材料,都是传统雕刻工艺惯常使用的,如和田玉、黄龙玉、翡翠、水晶、琥珀、玛瑙、墨翠等材料应有尽有。作品的尺寸,与古代的把玩件相仿,也都在十几厘米大小,手头也并不太重,非常方便置于手中把玩、欣赏。


      其次,步辉的“把玩雕塑”是借助传统把玩件的材料与形式,借用了传统的“把玩”概念,而行其当代艺术创作试验之实。他的创作题材,如游弋呼吸的鱼群、姿态优雅的人体、相濡以沫的蝌蚪、锈蚀成坨的古币等等,都是传统题材里所不曾有过的。

步辉继承了中国传统“非写实”的造型法则,并不讲究逼真的形似,而是利用石材的天然形状、肌理与色彩,“应物象形,随类赋彩”,巧借俏色,注重审美意趣的追求。与传统工艺不同的是,步辉的这批质地高档、价格昂贵的玉石雕琢的作品,统统没有抛光处理,而是刻意保留了雕琢时的痕迹,原创的意味甚浓。

所有的作品都是一副粗糙的模样,玉石那炫人的色彩、诱人的光泽,都被隐匿在那层粗糙的表皮之下。因此,也为这批作品增添了一种质朴、含蓄之美。拙中藏巧,是步辉作品的一大特色,也是他一贯的艺术风格。如果这些作品经过抛光、上蜡的工艺处理,可能会更悦人眼目,但是也极有可能会跌入工艺品之列。

艺术品和工艺品之间,往往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当代艺术家和工艺美术家的区别,也就在于后期加工处理分寸的拿捏与把握上。工艺美术家重“工”,加工制作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作品体现的是炉火纯青的技艺,但往往收到的是事倍功半的效果;而艺术家重“艺”,加工制作是适可而止,有时甚至点到为止,作品体现的意趣和境界,往往收到事半功倍的奇效。之所以如此“本色”处理,我想步辉可能还有更深的考虑,他是要为这些作品增加进时间的因素,把作品的最终完成交给时间,使这个创作活动可以无限延续。

他给未来留足了空间,从而可以使无限的岁月去雕琢它们,使无数的人们去摩挲它们。这些作品,不仅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变得愈加圆润、光滑,同时,随着持续的再加工、再创作也会不断地增添更多的信息,使得每一个过手的把玩者或者藏家都会情不自禁的把玩一番,留下个人的印迹。通过此举不仅拉近了人们同雕塑的情感距离,而且以玉石为媒,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雕塑的认识。
      步辉的这次展览,虽然作品的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件,作品的体量也只有十几、二十几厘米,但是其意义却是不容小觑的。这些“把玩雕塑”,为当代艺术增添了一个新的艺术品类,使传统的把玩件摇身一变杀入了当代艺术的阵营。同时,也开创了一个新的学术向度,既为当代艺术创作开辟了一个新的创作方向,也为传统工艺美术开辟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保护传统、继承传统、发展传统”的口号,叫得震天响,但究竟如何来做,大家似乎都在迷茫中摸着石头过河。默默不语、埋头苦干的钱步辉,给大家开了个好头,在“学习传统、回归传统、持守传统、发展传统”的道路上,迈出了可喜、可贵的第一步,并留下了坚实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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