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简介
刘忠荣(1958- ),玉石雕刻专业。代表作品有《青玉兽面壶》、《仕女吹箫图》、《黑白玉调色器》等。1984年玉雕《青玉兽面壶》被征集为中国工艺美术珍品,收藏于中国工艺美术馆;1981年《黑白玉调色器》获中国工艺美术品百花奖银杯奖;2004年用天然水晶制作而成的《日元观音》获第五届工艺美术大师作品暨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银奖。2004年的玉雕《仕女吹箫图》被认定为第一批上海市工艺美术精品,2007年的玉雕《山水牌》、《植物》、《太阳鸟》、《读》被认定为第二批上海市工艺美术精品。2004年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授予“上海市工艺美术大师”荣誉称号。2006年被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授予第五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荣誉称号。
自古以来,人们对美玉,从不吝啬讴歌的词藻。
2000多年前,屈原在《涉江》中曰,“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1000多年前,李商隐《锦瑟》诗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200多年前,乾隆也曾题诗,云“玉不自言人尽知”。
古往今来,“不自言说”的玉,经过能工巧匠的精雕细刻,更现出一派神韵与造型之美。
理财一周报特别系列报道《工艺美术大师系列》第一篇,将带您走进刘忠荣的玉雕世界。
刘忠荣,何许人?
山水画家萧海春有这样一段话,可以让我们初识这位玉雕者,“任何一种品类或技能都会表现出这位矮个子、圆脸、一面孔和气的小伙子的天赋。琢玉这行技术等级森严,如果没有对玉的天赋感受,是很难脱颖而出的。他很幸运,在进入行业时就跟随‘南玉一怪’刘纪松学艺。刘老在行业中被视为‘一怪’,是指他有几把‘绝刷子’。手工技艺讲究师承,行话说‘第一口吃的是谁的奶’。”能有一代宗师的耳提面命就可知晓刘忠荣不是凡胎。
14岁学艺
中国最年轻的首批高级技师
20世纪70年代,上海玉石雕刻厂技术人员青黄不接。为维持玉雕厂的生存和发展,该厂开始面向社会招生。学生先进入厂办工业中学学习三年,毕业合格者直接进厂工作。
1958年出生的刘忠荣从小动手能力强,且喜欢画画。1972年,小学毕业的他作为最后一批“文革”期间“四个面向”的学员之一被招进了玉雕厂工业中学。
对于14岁的他而言,能留在上海,且毕业有机会进玉雕厂工作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在学校里,刘忠荣没日没夜地学习,从早到晚,不是练习画图,就是加班苦学技术。在班里,老师常在他的名字上贴红纸条、五角星和小红旗。他心无旁骛,一心只想钻研技术。
1975年刘忠荣从工业中学毕业,顺利进入上海玉雕厂的炉瓶车间。
刘忠荣告诉记者,上世纪80年代,上海玉雕厂的技术氛围很好。车间、小组和个人都会定期开展擂台赛,同事们勇于竞争、相互促进。刘忠荣常常是玉雕厂车间的冠军,也在全国大擂台里得过奖。在当时的全国炉瓶界,可以用“无人出其右”来形容他。但凡提到刘忠荣,业界无人不晓。
1989年,国家颁发了第一批全国高级技师奖。刘忠荣与其他40余位工艺美术方面的专业人士,共同在京接受了时任总理李鹏的授奖。年仅28岁的他,是所有高级技师中,年龄最小的一位。
20年香炉技术,一朝转型
1991年,在获得全国高级技师奖后的第二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刘忠荣却向上海玉雕厂的领导打了一份报告,表明去意。为此,他还放弃了1992年第四届全国工艺美术大师评选的机会。
用刘忠荣的话来说,离开玉雕厂是“形势逼人”。
在记者看来,“逼人”的不是玉雕厂,而是刘忠荣内心渴望突破的强烈愿望。
上世纪90年代,当很多人在追求成为“万元户”的时候,刘忠荣在玉雕厂的月收入已经超过万元。当时炉瓶车间共有100多位师傅,但刘忠荣能得到超过50%的奖金,上海市经济委员会还给他增配过一套房子。对刘荣忠而言,生活可谓无忧。
尽管收入不错,但玉雕厂的工作环境对刘忠荣而言始终是有约束的。“如果一个人开始是做炉瓶的,那么他一辈子都只做炉瓶。由于体制的关系,不允许个人的开拓创新。”刘忠荣告诉记者,90年代以后,玉雕厂逐步衰退,不少技术能手都离开了,同行里约有七八成都自己单干了,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很难把业务开展好。
思考再三,1993年,刘忠荣告别了一手培养他长达21年的上海玉雕厂。
转行白玉雕刻,拼搏5年终得认可
离开玉雕厂直面市场竞争的刘忠荣,思考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选料。原先的炉瓶制作用料很大,进入市场后很难找到这么多的原料。刘忠荣,不愧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他似乎忘记了曾经被称作全国“炉瓶一绝”的身份,而从最底层的来料加工开始经营。
刘忠荣告诉记者,他的来料加工是从白玉开始的。起初,他对白玉并没有好感。刘忠荣说自己是个爽快人,做事喜欢痛快,以前做翡翠炉瓶的时候,打胚子很是麻利,而白玉的材质打磨起来感觉发黏,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经过一番市场考察,又请教了朋友,刘忠荣了解到上海市场上白玉销路红火,如同翡翠在广州市面上那样吃得开。于是,他下决心雕好白玉,迎合市场。
为了这次改行,刘忠荣选择从原先的地位上一沉到底,他以市场上最低的价格,为买家做来料加工,并且款式上也根据市场的喜好来设计。
过去在玉雕厂20多年打下的扎实基本功,令刘忠荣从翡翠到白玉的事业转型没有遇到技术上的很大障碍。但他为了满足不同买家的欣赏习惯,把原来不曾尝试的题材一一攻克,从早先的炉瓶制作者发展成为人物、动物、仿古件、鸟兽、花鸟、小件的全能制作者。
为了学习制作不同的题材,当时的刘忠荣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干活,不分昼夜拼命钻研技术。“买家能说出的题材我都能做出来,他们说不出的题材我也能帮他们做出来。我憋着一股劲,心想总有一天会翻身的。”
从1993年离开玉雕厂起,在市场上摸爬滚打了5年以后,认可刘忠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1998年,他的藏家已经延伸到港台地区。
谈及作品的收藏与市场表现,刘忠荣与许多艺术家一样,都不太愿意钻进“钱”眼里,因为一件精心而制的作品在他们心中是无价的。但言谈间,记者了解到他一些作品的价格已高过百万元,而且只有经他本人亲自了解、信得过的藏家才能出资购买。
记者在其创作室看到几件精美的作品,其中的一件“百花争鸣”仅玉料成本就高达百万元,成品的价格更是高过千万元。
创作黄金时段,为后代做贡献
刘忠荣告诉记者,2003年之前,他主要以来料加工为主。在不断摸索的过程中,他觉得白玉雕刻的技术在2000年至2003年间产生了突破。
“艺术创作是有阶段的。2004年至今的7年,是我的黄金阶段。”刘忠荣坦言,如果不抓住这段最佳状态,再往后去,技术、体力、眼力、思维就会跟不上。因此,这段时间的作品,他要尽力保留下来。
现在,刘忠荣选择藏家的标准是“惜玉”,一如他自己对玉的珍惜和执著。
刘忠荣一路走来,抱有深深的感恩。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这一辈子是幸运的。在我们之前的三代人,师傅、师爷、师爷的师傅,他们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名字,作品都已卖掉或者散失了。他们那几辈,玉雕制作都是作坊型的,雕玉的人无非是换来一口饭养家糊口。传承到我这辈,就希望能为子孙、为后代留下些东西。
现在,刘忠荣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集中创作的佳作展示在一家玉雕博物馆里,甚至有一天能被故宫博物院收藏,让50年甚至100年后的人了解到现今的玉雕艺术。
对话大师
“玉石硬度大,虽说是雕,但并不用刀”
理财一周报:您说过,玉雕是特殊工艺,与牙雕、木雕、石刻很不同。玉雕的特殊性在哪里?
刘忠荣:玉石材料的硬度、稀缺性及工艺的复杂性都超过其他种类的雕刻。虽说是“雕”,但玉雕并不用刀。因为玉石的硬度很大,只有金刚钻才能磨得开。最硬的钻石是10度,而玉石的硬度也达到了6度左右,连钨钢刀也没法切割,必须用圆形的钻头一点点去钻。
理财一周报:您曾是玉雕厂的擂台王,但玉雕厂有许多不同的车间和小组,这样的擂台如何评判?
刘忠荣:真正的好作品,人们是看得懂的,会从很多作品中凸显出来。用行话说,作品自己会说话。玉雕厂的确锻炼了一批能手。当年全国擂台赛,上海能拿到80%的奖项。
理财一周报:您现在制作玉雕的方法和您当学徒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刘忠荣:现在的制作工具比以前先进多了。乾隆爷的时候,有的工匠一辈子只能雕出一两件作品。后来,人们发现一种比黄沙硬一点的红砂可以用来打磨,不过速度依然非常慢,一两年时间才能制作出一件艺术品。在我师傅往上面数一代,也就是师爷的时候,出现了打磨的机器,这种机器很原始,依靠双脚上下踩踏板。到了上世纪30年代我师傅那一代,开始用马达带动皮带转动来打磨。“文革”以后,制作工具得到了改进,打磨机器速度快得多了,可以达到每分钟1000-2000转,这在过去完全想象不到。改革开放以后,国外的机器不断引进,我们的设备制作业吸取国外机器的优势,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技术问题。
理财一周报:现在您主要是为这个技术的传承而不断探索、创新。那么,您还会参加哪些评奖和展示,让喜欢您作品的人看到您的新作?
刘忠荣:我每年会参加北京的天工奖评选,在那里展示8-10件作品。喜欢我制作的人,会特地去看我的新作。对玉雕技术感兴趣、想钻研工艺的,也会去看。这些作品在平时是不会露面的。
记者手记
柔美玉雕 过目难忘
2011年春,记者在刘忠荣的创作室中观赏到其部分佳作。每一件作品都被单独放置在木柜子中。每走进一件作品,刘忠荣便打开射灯,让记者凑近观看。和田白玉质本无暇,在灯光映衬下更显得如透水般润泽。如果要用一首流动的乐曲来形容眼前凝固的一方玉牌、一枚戒指、一条手链,那以圣桑的《天鹅》来形容实不为过,柔美而温暖。
记者眼前的和田玉戒,表面成镂花状,指环一圈亦是镂花,打破了玉件厚重的质感,轻快而跳跃起来,让见到这枚戒指的人能产生一种幸福感。
他制作的玉牌,突破了传统子冈牌设计,在玉牌背面以剖面设计取代了原先的平面设计,并改变了横竖比例,令玉牌显得更为修长。原先的平面底板是机器推成的,而现在的剖面是纯手工推就而成。虽只是细节的改动,玉牌的形状却增了一份现代与柔和。
比这款玉牌更现代的,是一件名为“三角地带”的作品,用构图中最稳定的三角形成为一件抽象的玉雕作品。创作者并不在意表达了什么,而是把想象的空间留给了每位观者。在刘忠荣看来,相比上了年纪的收藏者,年轻的收藏者更能接受抽象的作品。现代的观点和传统的内涵,就在他刻意为之的变形中,交融了。刘忠荣希望,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后代的观赏者能从这件作品中找到现代玉雕观念的萌发。
刘忠荣告诉记者,现在他所做的工作是为更多的玉雕创作者指引一条路,他就是一个探路者、铺路者。他用自己思索了一辈子的玉雕技术开拓出这样一种现代的表达方式。他说,顺着他的创意和指引的道路而行,成功乃是一步之遥。
刘忠荣把自己的创新作品视为珍宝,尽管记者无法为这些作品留下影像,但这种美感已经深深刻在印象中。距离采访已过去整整两个月,但提笔时,温润、和美和灵动的造型,瞬间流到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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