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里有一部《诗经》、一部《周礼》也是玉文化大本营,《诗经》走的是文艺路线,《周礼》走的是思想路线。
《周礼》和玉
《周礼》打的是周公旦的大旗,周公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有真实存在感的政治圣人,他的家族地位相当于父亲、政治权力等同于天子、道德高度称得上圣人,且善始善终、功成身退还能千古传颂,实在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人。后世人物,地位如父的诸葛亮鞠躬尽瘁也换不回蜀汉不亡,权势比君的多尔衮一朝身死就被政治清算,道德至圣的孔夫子窘不得志只能空游列国。由此足见周公的了不起,所以虽然《周礼》大部分是刘歆为了给王莽改制建理论基础而伪作出来的,也一定要托在周公的名下。两千年来,《周礼》里的制度只在王莽时代施行过短短十几年,别的朝代没人真的全面用它,大概用得最多的也就是“左祖右社、前朝后市”的首都规划原则了。但这并不妨碍历朝历代都拉它的大旗做虎皮,把它吹嘘成最高的政治理想,《周礼》实在是中国政治制度史上建得最巍峨的一座牌坊,玉是这座牌坊上最闪亮的装饰材料。
有关玉的规定主要在《周礼·大宗伯》里,里面很用心地设计了一套礼玉的制度,先安排好了“六瑞”——镇圭、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说是王、公、侯、伯、子、男这些不同级别的大人物手里要拿对应级别的玉,不能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这样大家可以看玉识领导;其次安排好了“六器”——苍璧、黄琮、青圭、赤璋、玄璜、白琥,祭祀天地四方时要用各自专用的玉,不能错了颜色和方位,否则就对五方帝不敬,祭祀之礼就成了得罪之礼了。大框架有了,又再仔仔细细地规定了六器、六瑞都用什么材料的玉,尺寸都是多大,上面要琢刻什么花纹,如果要加绳子都要用几色丝绳编成,细致入微、不厌其烦,完全微缩体现了中国礼制的繁琐和禁锢(当然,这些都是有历史和思想史背景的,本书的第三编将会详细说这个问题)。不过,规定是规定,后世似乎也从未真正严格地执行过。至少就二十四史里各朝《礼志》里的规定看,就已经大打《周礼·大宗伯》的折扣了,那更别提实际操作起来了。但是,在《周礼》这部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最顶层设计方案里,玉作为重要的载体是留下了深厚的印迹的。
《诗经》和玉
《诗经》就轻松得多了,如果我们谈《周礼》里的玉要正襟危坐、道貌岸然,那么谈《诗经》里的玉就大可以春风拂面、浅吟低唱。《诗经》在教科书上被称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这个说法没有什么错误但并不全面也不深入。《诗经》远远不是一部诗集那么简单,在历史学界特别是古史学界它更多被作为史料看待,特别是《雅》的部分,记录了很多周代的制度和史实可以与史籍互为印证,对于多缺的先秦史料来说是一个有益的补充。当然对于现在的普通读者来说,它主要还是文学作品,特别是我们不必像古代士子那样拘泥于经师的解释,只是释放心灵去感受上古时代汉字的洗练和朴素,享受质朴之中的沉稳或飘逸。《诗经》的《雅》和《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文字,《雅》是庙堂之上的纶音,即便是诗也是史诗;《风》是各国之风采,有着自由的灵动和审美。玉的存在也是这样,《雅》里出现的玉多是礼玉,是庙堂制度;《风》里面的玉就多是饰物、信物,后面藏着少女的笑脸、君子的器宇和忽闪的爱情。
1、我们试看一些《雅》里面的玉:
《大雅·棫朴》——“济济辟王,左右奉璋”;
《大雅·韩奕》——“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
《小雅·采芑》——“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2、我们再看一些《风》里面的玉: 《鄘风·与子偕老》——“玉之瑱也,象之揥也”;
《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魏风·汾沮洳》——“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卫风·竹竿》——“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秦风·小戎》——“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郑风·女曰鸡鸣》——“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在《大雅》和《小雅》里面说到玉不是圭、璋就是璧、珩,跟它们放在一起的场景不是征辟、觐见,就是命服,全都是“大人”之间的故事,煊爀威严。国风里说到玉就迥然不同,清风徐来让人精神一畅,不是玉耳环就是玉环珮,即使有圭有璧也是在比喻美少年的清纯风姿。伴在玉左右的字眼都是“巧笑”“心曲”“桃李”之属,让人一读就不禁会心一笑,仿佛回想起自己的青涩初恋。玉文化里关乎人性之美的一面在《诗经》里最早得以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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